满陇

今朝有酒今朝醉,我的CP最登对!

【丞玲】一场婚礼(短篇一发完)

磕这对一周年,给他们留个纪念!


*

 

车子驶过酒店前郁郁葱葱的林荫路,按指示牌一路向内,平滑地停在门厅前碧绿如茵的草坪边。草坪极开阔,上面搭着舞台、码着桌椅,堆满鲜花与气球,匆匆调试各类设备的人影交织而过,俨然一幅好事开始之前的忙碌景象。

 

范丞丞推门下车,热带岛屿冬季清晨的凉爽海风立刻雀跃着扑进他怀里。他略微舒展因久坐而僵直的筋骨,举目四望,看见草坪另一端的杨迪满脸笑容地朝他迎了过来。

 

杨迪西装笔挺,一向和帅气搭不上边的面庞此刻焕发出“人逢喜事精神爽”的俊朗。他们已经两三年没见,再见面时却依然如家人般亲切熟稔。杨迪小跑至他身边,一把搭住他的肩膀,调侃道:“范丞丞大忙人,伴郎还来得这么晚,快进去化妆换衣服,耽误了我的好日子,小心我诅咒你当一辈子单身狗。”

 

范丞丞一边随着他往化妆间走,一边心虚地笑:“不好意思啊,迪哥,我这不是——”

 

这不是什么呢?他本想说“在剧组不好请假”。但他拍了这些年戏,转型转得也不算成功,搭不上优秀演员的边儿,说这种话总觉得没脸,便硬生生又咽了回去。

 

杨迪见他半天憋不出下文,给了他个台阶,玩笑说:“别找借口,你们这种大红人啊,抽空参加婚礼简直要了你们的命是不?你一个,周深一个,都忙得很。”

 

听他提及那个团队中的其他人,范丞丞心念微动,面上却摆出最自然的神态,用随口一问的语气道:“他们呢?”

 

杨迪贼溜溜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将他上下扫视了一遍,故意拖长声音道:“他们啊——周深比你早来十分钟,正在伴郎化妆间等你。郎朗哥人家昨晚就到了,还带着吉娜和孩子,现在估计自助餐厅里吃早餐呢。至于我,这不就在你身边呢吗。”

 

他边说边推开化妆间的门,周深一个箭步冲上来,给了范丞丞一个大大的拥抱。他还是那样,小精灵似的,认识这么多年了也不见老,范丞丞哈哈笑着,顺势把他抱起来转了一圈,像当年一样叫他“小不点”。

 

杨迪阻止了他们的笑闹,催着他们赶紧忙正事,并把自己的诅咒重新申明了一遍。见两人灰溜溜地坐到各自的位置上去化妆,这才满意地退到门边,作势要出去接待别人。范丞丞八千年的长脖子向日葵一般随着他转到门口,欲言又止,杨迪看见,恶作剧得逞般“咯咯咯”地笑出声来,说:“放心,你玲姐来了,在女宾休息室待着呢,你一会儿就看见她了。”

 

范丞丞尴尬又欣喜地“啊”了一声,转过头去,不再理会杨迪。杨迪撇了撇嘴,与周深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,摇着脑袋离开了房间。

 

空气倏然安静,满室只剩下化妆师们给两位伴郎描眉画眼的细碎声响。周深没话找话道:“真想不到咱们之中是迪哥最先结婚。”

 

范丞丞点头,嘴里应着“是啊”。但细一寻思却又觉得,如果不是杨迪,他还真不知道谁会第一个结婚。

 

郎朗首先排除在外,他早在他们相识前就结了婚,如今连二胎都要落地。周深......周深仿佛不属于普通人类的范畴,范丞丞没法想象他和人结婚生子的模样。而他自己,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得到意中人的青睐,更不要提婚姻。——至于她,他不希望她结婚。如果新郎不是他,那他希望永远不要。

 

婚礼仪式在正午时分拉开帷幕。女方是圈外素人,希望婚礼能够尽量低调,但杨迪混迹娱乐圈多年,交际广、人缘又好,即使已经竭尽全力精简宾客名单,来宾中还是少不了许多星光熠熠的面庞。光伴郎团中就有四个众人耳熟能详的艺人。范丞丞跟着他们站在台上,目光却在下面人群中梭巡,一眼便看到那个圆圆滚滚、喜气洋洋的身影。她穿着雾霾蓝的长款纱裙,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灵巧的小揪,脸颊上的一对梨涡随着笑容时隐时现。哦,可爱的小酒坑,他想。他喜欢管她的梨涡叫小酒坑,从他小的时候,在电视上第一次看到她脸上两个圆圆的凹陷时,就喜欢这么叫。

 

他们已有许久没再联系。青春环游记录到第五季的时候停播,杀青前五个人都红了眼圈,对彼此依依不舍。导演吴彤劝慰他们说青游结束了还会有其他综艺,人在圈里,总有再相见的时候。贾玲高喊了一句“希望下个综艺能按时吃上饭!”他们破涕为笑,从离别的感伤中抽离出来。但他们也心知肚明,没有了这档节目的维系,工作领域少有交集的几个人难有再碰面的机会。时间裹挟着忙碌的生活滚滚向前,曾经的深情厚谊将被冲刷掉色,他们终将变为彼此通讯录中逐渐蒙上灰尘的名字。

 

他与贾玲亦如此。在节目停播的一年之后,他们发信息的频率从一天数次降为一天一次,再降为几天一次,到后来,没话可说,只剩下偶尔小心翼翼的问候。

 

因着不是女方的亲友,贾玲没捞到伴娘的身份,但她忙前忙后,积极程度不亚于任何人。仪式结束之际,新娘照例向未婚男女们抛花束,贾玲挤在前面,拼命向新娘使眼色,将她的恨嫁人设表演得淋漓尽致。新娘收到暗示,嫣然一笑,以一种十分光明正大的作弊方式把花束扔给了贾玲,贾玲满面笑容地伸手去接,范丞丞却在此时纵身一跃,仗着身高手长,将她已经触碰到的花束够到了自己怀里。

 

贾玲咬牙切齿地看向他,边大叫着“我要杀了你!”边上手摇晃他的长脖子。从今天到场以后,他们头一次有了接触,范丞丞很快乐,缩着脖子傻笑,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与她初识的那个春季。

 

贾玲叫的过于撕心裂肺,惹得郎朗周深和杨迪全部跑来围观,郎朗谴责他道:“你说你这孩子,抢你玲姐的花束干啥,她还指望着讨个好彩头,回头和男朋友领证呢。”

 

男朋友。领证。

 

倏然间,婚礼现场的嘈杂声响消失无踪。

 

不知过了多久,那些声音由远及近地回到他耳中,范丞丞听见自己问:“什么男朋友?”

 

郎朗刚想开口,被杨迪挤眉弄眼地挡了回去,范丞丞将目光转向杨迪,“你也知道?”——又转向周深:“你也知道对吧。”——最后望向低头避开他视线的贾玲,“合着只有我一人不知道是么。”

 

他们中间呈现出窒息一般的寂静,引得其他宾客频频张望,范丞丞忽而轻笑一声,玩闹般将双臂搭到杨迪与周深肩上,“干什么呀,搞得紧张兮兮的,我就问问。我玲姐有男朋友,都快领证了,我不得关心一下么?你们可真行,这么大事儿都不告诉我。”

 

贾玲抬起头,朝他仓促地笑了,脸上又浮现出那对小酒坑,“别听他们胡说,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呢,真要结婚了,姐能不告诉你?”

 

“我想也是。”范丞丞笑眯眯地说。他松开杨迪与周深,把那束捧花塞进随便谁的手里,寻寻觅觅地去到自助餐台喝酒吃东西。

 

他长大了。贾玲望着范丞丞离去的背影,突然冒出这个念头。要放在以前,他不开心会挂脸。但现在,不会了。

 

范丞丞喝了很多酒。比杨迪这个四处敬酒的新郎喝得还多。杨迪拦他,他不听,他说他高兴,必须一醉方休。杨迪说我结婚,你高兴个什么。范丞丞笑得灿烂,说,我替你高兴。他一边说,一边又痛饮下一满杯烈性干邑。

 

没人管得了他。到最后,贾玲不得不出面,夺下他的酒杯,强搀他回房间休息。他眼神发直、腿脚发软,嘴里却说他没醉,抓住贾玲大着舌头说要和她干杯,庆祝她好事将至。

 

贾玲用尽力气将他甩在床铺里,哄孩子似的敷衍他,要他赶快睡觉。他乖乖躺下,却在贾玲给他掖被角的时候忽然捉住了她的手,口齿清晰道:“姐,咱俩说会儿话。”

 

贾玲看向他,他的眼睛熠熠发亮,像是两簇燃烧的火苗,又像是月光下银色的水洼,晶亮的瞳仁中映出两个小小的她。

 

这一瞬间,他看起来极清醒,贾玲不知他到底醉了没有,她犹疑片刻,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,说:“好,姐陪你聊一会儿。”

 

范丞丞又回到稀里糊涂的状态,挣扎着想要坐起来,贾玲扶他靠在床头,把被子拉高到他胸前,他死死握着贾玲的那只手不放,声音沉重得能挤出一把水:“你是真的要结婚了,对么。”

 

贾玲抿住嘴唇,点了点头。

 

范丞丞着急起来,把她的手攥得生疼,“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吧?我以前可能没说过,我,我以为你知道,我——”

 

“丞丞,丞丞,”贾玲打断他,“姐知道。姐都知道。”

 

范丞丞默然看向她,许久许久,哑着声音道:“所以你宁可选择一个离过两次婚的男人,也不肯考虑我。”

 

贾玲眉眼低垂:“你刚才和人打听他了?”

 

范丞丞不回答,只是看着她,等待自己问题的答案。

 

于是贾玲说:“是。”

 

“为什么,他哪里好?”

 

“……他更合适。年龄,工作,各方面,都合适。”

 

范丞丞冷笑一声,闭起眼睛,点了点头。又问她:“说实话,贾玲,放弃我,你真的一点、一点遗憾都没有么。”

 

“丞丞,我们没有必要讨论——”

 

“告诉我,有没有。”

 

贾玲垂眸不语,好像过了一百年那么长,才叹息一般地说:“有。”

 

范丞丞猛然翻身朝向她,空着的那只手钳住她的肩膀,急切地想说些什么,却被贾玲摆手制止。她安抚一般摸了摸他的头,微微笑着,道:“丞丞,我是一个女喜剧演员,人们对我最宽容也最苛刻。他们可以宽容我的长相、身材、大笑姑婆的做派,却绝对没法容忍我和一个小自己十八岁的帅气男孩恋爱结婚。而这份苛刻会迁怒到你身上,你会面对许许多多不认同的目光,也会丢掉你的粉丝、你的事业,甚至可能还有你的家人。而在这世界上,爱情不是一切,你没必要为它付出惨烈到这种程度的代价,我也不会答应你这样做。”

 

范丞丞紧咬嘴唇,眼眶泛起红色,他似乎对这样的失态感到难堪,仰着脖子想让眼泪流回去,但没有成功,鼻音浓重道:“如果你不是一个女喜剧演员,我们就能在一起了?”

 

贾玲注视着他的目光温柔又哀切:“如果我不是女喜剧演员,我们可能根本就不会相遇。”

 

“那如果我和你一般大,我们就能在一起了?”

 

“如果你和我一般大,我大概不会对你动心。”贾玲笑了,轻声道:“丞丞,人生没有如果,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。对我来说,你的爱可贵就可贵在不计世俗的纯粹。如果我不是一个年龄颇大、身材臃肿、毫无形象可言的女喜剧演员,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珍重你的心意。你的喜欢,这些年姐看得清楚,姐也把它放在心上,但是就到此为止了。一份美好的爱意,又何必强求一个不圆满的结果,是不是?”

 

范丞丞又将眼睛闭了起来:“所以我们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了。”

 

贾玲不答,转头看向窗外逐渐浓稠的夜色,道:“太晚了,丞丞,你喝多了,快睡吧。”

 

她起身欲走,手却还留在范丞丞的掌心里,年轻人用力握了握,而后慢慢松开了它。

 

贾玲熄灯离去。

 

第二天睁眼时天光已然大亮,范丞丞敲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坐起来,直觉时间应该不早了。寻到手机看了看,果然,下午两点,他直接睡过了整个上午。

 

他撇下手机,捂住额角等待昨天的零散记忆逐步回笼,刚清醒些许,笃笃笃的敲门声催命似的响起,他趿拉着拖鞋前去开门,杨迪的脑袋探了进来,朝他道:“天呐,你终于醒了,我之前敲了三次门你都没开。”

 

范丞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,想开口说话,却发现嗓子眼干得厉害,拿过床头的矿泉水一口气喝掉半瓶,哑声道:“有事?”

 

“婚礼来宾都走得差不多了,我马上也要出发去度蜜月。你呢?什么安排?”

 

范丞丞好一会儿没说话,又喝了两口矿泉水,才慢吞吞地说:“......他们都走了?”

 

杨迪迟滞一瞬,低声道:“是,一大早就走了。”

 

范丞丞点点头,开始洗漱换衣服:“我也该走了。这回出来就请了一天半的假,估计是迟到了,导演又要唠叨我。”

 

杨迪没有离去,上前帮着他一起收拾。行李整理完毕,范丞丞打了前台的电话让他们帮忙叫辆出租车,而后坐在行李箱上与杨迪闲聊。他们聊了很多,事业、生活、经历过的各种坎坷与不如意。聊着聊着,范丞丞不知想到了什么,说:“我曾经很想快些到三十岁,如今马上就到了,可我又想回到二十岁了。我没能做成个快乐的大人,我失败了。”

 

杨迪长久地看着他,没有说话。范丞丞望着窗外树枝上的一只天堂鸟出神,似乎也不指望他应答,二人半晌无言。忽然,杨迪轻声说:“对不起。”

 

范丞丞收回目光,将视线放在他身上,“你有什么好对不起。”

 

杨迪喉结微动,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终于开口:“......我当初不该开你们的玩笑。我没想到你——”他长叹一口气,“对不起,这些年你大概不好受。”

 

“这又不怪你。”范丞丞从行李箱上跳下来,笑道:“谁叫我是个如此痴情又长情的优秀男子。”

 

杨迪怔愣片刻,而后“扑哧”一声乐了,说:“丞丞,我发现你已经掌握了当喜剧演员的精髓,用玩笑去破掉一件事情。”

 

范丞丞大笑:“对吧,我早就说了,我的理想是当一名喜剧演员。”他说着,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,“走吧,车应该已经到了。”

 

杨迪一路送他到酒店门口,范丞丞坐上出租车,与车窗外的杨迪挥手作别,杨迪也弯下腰来与他挥手,道:“拜拜啦丞丞,我们下次见!”

 

车子缓缓启动,在引擎的嗡鸣声中,范丞丞点头应下:“嗯,下次见。”

 

然而下次又是什么时候呢?车子驶出酒店庭院,驶过林荫大道,驶向通往世界各地的国际机场。范丞丞回首去看那被远远抛在后面的酒店,发现它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。

 

下次再见面,大约该是在玲姐的婚礼上。

 

 

-End-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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